任何一门艺术都有节奏的问题。戏曲因为有器乐的伴奏,特别是因为有锣鼓的伴奏,其节奏感就显得越发重要。中国戏曲艺术的“节奏”,体现在一切活动之中,无论是音乐的旋律,还是动作的快慢时序,或是简单的说话对白,都在节奏之中。人有气息的出人和呼吸的自然旋律,即有规律的气息之出入,这就是节奏。说话有顿挫,动作有疾徐,歌唱有板眼、气口,都是节奏的规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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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且,不只演员有气息的节奏,观众在看戏时,也有着气息的节奏,应该说,演员、剧情、演出的节奏和观众的气息节奏是共同的,是完全一致的。演唱节奏的快慢,主要由板式来决定,但演员演唱时对于唱段的处理不同,效果就会大不相同。在节奏问题上,很多演员容易犯共同的错误,即快的时候给人感觉赶得慌,慢的时候又使人觉得非常拖沓。也有的演员在慢板时故意放慢速度,甩大腔,要掌声,这就有些哗众取宠了。
我们应当充分认识到,在中国戏曲中,任何一点,或唱念、或舞打、或动作、或伴奏,都贯穿着节奏的存在。余叔岩对于节奏的掌握和运用,可以说是到了纯熟的境地。从整体的速度看,余派的唱法是比较快的,他的特点是灵活、流畅,始终有一种向前推进的感觉。但又不是越唱越快,而是在每一次的起唱或停顿以后,都慢慢加快。从他留下的唱片可以听到,他的或,在每一乐句的末尾,都比较紧凑,决不拖沓。
即使是叫散,如《乌盆记》中的“我忙将树枝来摇动”的动字的拖腔,非常简洁利落,这是余派演唱的特点之一,如果掌握不了这一特点,每一句都方方正正地摆开唱,就无法与余派其他的演唱特点和谐统一。余派的《战太平》有一段“为大将临阵时哪顾得残生”,因为没有严格的板式节制,很容易唱得拖查或者松散。余叔岩的这段唱,无板中有板,不但节奏均匀,而且乐句之间的结构也很严密,行腔干净利落。
第五出《乌盆记》剧照
这种掌握节奏的方法,都是在长期的演出实践和细心的揣摩中得到的,但理论上研究得再透,也只是纸上谈兵。《上天台》中有一句“叫寡人怎舍得开国的元勋,你我是布衣的君臣”,本来的唱腔“你我是各占一眼”,显得比较单调,余叔岩在“勋”字上加长了节拍,用了一个小尾腔,把“你我”合在一板上唱出,而且“你”字略长,“我”字一带就过,闪过末眼后才唱“是”字,正好接上“布衣”两字,而且是在板上起唱,用足了俏头,也不显得零乱,短短的两句唱,就把人物塑造得灵活生动。
这种节奏上的改造,看起来是个别字的安排变化,但比老腔好听了不知多少倍,当然也难唱了许多,可是大家都能接受,现在依然沿用这个腔,可见唱腔的好听与否,不仅仅是乐谱的问题,节奏占有很大的分量,甚至比好腔更容易抓住观众。黄桂秋也讲节奏,他的演唱是将字、声、腔融为一体,每段唱都稳妥流畅、顿挫有致。一般来说,是不规则的,有时是紧拉慢唱,有时则呈自由节奏,有时也一带而过。黄派的特点恰恰比较注意、的节奏,任何时候都处理得清清楚楚。
在过门、垫头以及开唱的时机,都有一定之规,使人感到散板不散,别具风味,他的一句或者,都能博得掌声。例如《三堂会审》中的也很有特点,如《春秋配》中“回家”一场的收尾“来把贫周”,唱腔新颖别致,特别能体现黄派的味道。又如《金锁记》中的“辞别了众高邻出门而往,急忙忙赶上路我来到了公堂”,字字顿挫分明,节奏感非常强,再配以优美的身段,常使全场沸腾。